《奥斯维辛的小提琴手》 [法]让-雅克·费尔斯坦著 魏微译 浙江人民出版社2023年12月出版

　　20世纪40年代，女孩埃尔莎被关进了奥斯维辛集中营。因为精通小提琴演奏，她与一群年纪相仿，同样擅长乐器和音乐的女孩们被集中起来，本意是为看守者们服务。自此，让纳粹们头大的集中营女子乐团就此诞生……40多年后，埃尔莎的儿子让-雅克循着亡母的足迹，寻访当年集中营女子乐团的其他幸存者，让一段尘封近80年的历史重见天日。

　　西尔维亚向我讲述了1987年夏天她在德国感受到的愤怒。当时她应柏林邀请，和其他战前在柏林出生的以色列人一起，参加了一所犹太社区学校的落成典礼。出席典礼的有市政府代表以及柏林犹太社区的成员。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兴致勃勃。学校的落成典礼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让人感到幸福和自豪。但西尔维亚可没那个耐心，她在典礼上把所有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又气又恼，这里早就该建学校了，为何迟迟到今天才建成。以前这里有一所犹太小学，但50年前所有犹太儿童和机构都被关闭，所有犹太儿童都被驱逐出境，西尔维亚自己也被赶到街头，靠着一连串“奇迹”才活下来。

　　我们的谈话经常被一只鹦鹉打断。西尔维亚时不时逗它几句、骂它几句，对它制造的氛围感到满意。自那一切之后，已经过去很久，从西尔维亚的言谈举止就能看得出来，她说话的口气经常冷冷的，就像在谈论别人的故事一样……

　　德绍，1933年1月30日希特勒成为德国总理的那一天，西尔维亚·瓦根伯格年仅六岁。她对纳粹主义的第一次认知也发生在同一天。当时，一位激进的纳粹支持者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餐具厂，那人用自己的方式庆祝希特勒上台：穿上棕色制服，戴上红色万字符臂章，把帽子整了整，就像当兵的那样。希特勒那个邪恶组织的所有拥护者很快就会把欧洲拖入深渊。那人走近西尔维亚的母亲，说道：“如果我抓到你女儿，我会割断她的喉咙……”西尔维亚吓坏了，毕竟那人有几把巨大的弯刀，好几台切肉机，还有各种形状和大小的剪刀，他最不缺工具来割断人的喉咙……而西尔维亚只有一个小小的脖子。从那时起，这个小女孩就一直避免从这个纳粹的商店门前路过。后来有一天，那人终于动了手。他用一只手紧紧抱住她，并以保卫德国人民军的名义，割断了西尔维亚救下的小猫的喉咙，她却无法反抗。

　　1942年，孤儿院和犹太中学被关闭，孩子们都被驱逐到里加。最初他们被关在犹太区，但不久后在伦布拉森林中被屠杀。西尔维亚是唯一留在柏林的人，因为在得知即将到来的围捕后，女院长及时让她离开了寄宿学校。后来，西尔维亚跟这位女院长又生活了近一年，帮忙把犹太社会机构寄来的特殊信件送往各个犹太家庭，宣布他们将被“运送”到东方。

　　在跟女院长生活的这一年里，西尔维亚周围全是老人、柏林的犹太社区成员，看管她的人，还有每天在工作过程中接触的人。她很快得知，有两个车队将离开这个城市。一个车队押送的是社区“有影响力”的成员，目的地是捷克斯洛伐克的特莱西恩施塔特。另一个车队押送的是德国纳粹从德国各地抓捕的年轻人，目的地是一个叫奥斯维辛的地方。

　　西尔维亚受够了这些老人，打算跟着押送同龄人的车队离开。要想离开此地，必须偷偷摸摸，女院长说她会假装阻止西尔维亚离开，然后把她带到另一个碰面的地方。西尔维亚笑着告诉我，她是主动来比克瑙的，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几周后，西尔维亚在比克瑙因软骨病入院。她听到一个轻轻的声音在叫她：“西尔维亚！”是那位女院长，她刚从特莱西恩施塔特转运到比克瑙。可是，一轮“筛选”之后，女院长很快被送进了毒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