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龙年央视春晚,以瓷器为题材的舞剧《唯我青白》选段《瓷影》亮相(见左图),令人惊艳。近年来,舞蹈作品如《唐宫夜宴》《龙门石窟》《千手观音》(见中图),舞剧如《只此青绿》《五星出东方》等,频频出圈,盛誉海外,其背后贯穿着一条共同的创演思路,即文物“活化”。
舞蹈创演历程
从舞蹈艺术创演实践来看,在1917年前后由梅兰芳表演的戏曲《天女散花》(见右图)中,已经开始尝试将敦煌莫高窟中的飞天形象搬上舞台。1954年由戴爱莲创作的双人舞《飞天》,同样借用了香音女神飞天的形象。
1979年5月,《丝路花雨》首演,诞生出了新兴舞种“敦煌舞”。而后,汉唐舞剧《铜雀伎》(1985)、《踏歌》(1997)、《楚腰》(1997)等舞蹈作品相继出现。敦煌舞、汉唐舞与戏曲舞蹈也共同成为中国古典舞的三大流派。
21世纪初,中国现代舞、当代舞的发展启发了这一时期编导们的创作,以中央电视台春晚的《千手观音》(2005)、《飞天》(2008)为例,在舞台装置与身体表达上更加突出新颖与创意。伴随着“一带一路”发展的新机遇,现代舞剧《莲花》(2014)、芭蕾舞剧《敦煌》(2017),又为敦煌石窟艺术的舞蹈“活化”提供了不同舞种的演绎新形式。
聚焦当下《唐宫夜宴》(2017)、《龙门石窟》(2021)、《只此青绿》(2021)、《散乐图》(2023)等舞蹈作品,创演方式已打破了固有的模式,不再聚焦于“形”与“像”,而是在“情”“意”“境”中追寻。
舞蹈创演方法
从《天女散花》至今的百年发展中,文物“活化”的舞蹈创演方法基本围绕着以下三个要素展开。
首先是思想的解放为编导打开了更加自由的创作空间。
其次是以模仿文物的典型形象来实现文物“活化”。
模仿论是许多艺术理论的出发点,《千手观音》的编导张继钢曾经在创作时多次赴云冈石窟、上下华严寺、太原崇善寺等洞窟庙宇观看壁画造像,并得到启发,舞蹈的开场造型就来源于佛教造像千手观音的典型形象。
《唐宫夜宴》也是在参考了河南安阳张盛墓出土的隋代乐舞俑典型形象的基础上,吸收了大量隋唐时期乐舞考古发现,塑造出了带有强烈生活市井气息的唐代乐舞。
而《只此青绿》中的舞蹈,除了舞蹈身体造型的模拟以外,还运用头饰的发髻、服饰的双袖等,给观众带来了山石、山的纹理、山间瀑布的想象。
第三个要素是借助文化想象,通过舞蹈语言让文物“活”起来。如何让静止的“千手观音”“陶俑舞人”“传世名画”舞起来?需要借鉴中国舞蹈身法规律,以及古代历史文化的综合素养,通过编导的想象与创造力转化为舞台舞蹈。
舞蹈创演嬗变
随着时代的发展,文物“活化”的舞蹈创演嬗变主要体现在身体语言、内容题材、表现形式三个层面。
身体语言方面,主要体现在从《天女散花》的戏曲动作表达,到《飞天》的舞蹈化语言,再到《丝路花雨》《踏歌》为代表的舞种语言,最后是以《只此青绿》《唐宫夜宴》为例的“去舞种化”的嬗变过程。
内容与题材方面,早期内容多是以人表演“神”;第二个阶段是通过“神”的形象来塑造人;第三个阶段是表演文物中的“世俗人像”,依据文物对古代世俗乐舞的想象而创作;第四个阶段是以人来表现“物”,如《只此青绿》(表现古代绘画中的山)、《骏马图》(表现画家笔下的马)等。
表现形式方面,一开始运用“长绸”表现飞天的形象,主要以抒情为主,通过独舞、双人舞等小节目形式呈现;从敦煌舞诞生之后,发展出相适应的舞蹈语言为叙事服务,有独舞、群舞、舞剧等多种形式;最后是以现代舞剧《莲花》、舞剧《只此青绿》为代表的重构形式阶段,编者力图超越固有的身体表达与角色限制,重视文物背后的历史、精神与情感,为当代人与历史之间建立超时空连接。 (摘自2月21日《文汇报》 关樱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