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于1882年的指挥家斯托科夫斯基(见左图)对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见右图)的首访,起初是卑微与难堪的。在1922年的柏林,斯托科夫斯基费尽周折才找到斯特拉文斯基住的酒店,携带与费城管弦乐团刚录好的唱片,于清晨敲响了酒店房门。门开,一位身形高大的俄国人惊恐地问:“您想怎样?”这显然是助手,斯托科夫斯基脱口而出:“我想拜会斯特拉文斯基先生。”“他正在浴室里。”“那请您转达,说那个美国指挥斯托科夫斯基来访。”
俄国人用家乡话喊向浴室,马上得到答复:“告诉他,他应该去见鬼!”“但他说是个美国指挥。”“哪个乐团的?”洗澡的人想知道。“费城!”“没听说过。”浴室传来回复。
憋屈的斯托科夫斯基想立即终止拜访,便告诉助手:“请知会斯特拉文斯基先生,有个妇孺皆知的美国城市叫费城,它有一支堪称卓越的乐队,如先生不信,不妨听我带来的唱片吧,祝一天愉快!”说着将唱片递上,转身要走。“请先留步,麻烦等一下!”助手说完带着唱片往屋里走,须臾,屋内响起了斯特拉文斯基《彼得鲁什卡》的开头部分,不一会儿,助手春风满面站在斯托科夫斯基跟前:“您请进!斯特拉文斯基先生有幸相识。”
近40年后的1960年代初,指挥家索尔蒂经人引荐,在斯特拉文斯基洛杉矶的家中拜访了他,作曲家此时已年近八十。闲聊后,索尔蒂作为小30岁的后生,面对业界泰斗鼓足勇气问了唯一的问题:“为何要在《春之祭》发表30年后,将其管弦乐版进行修改并简化了音乐节奏?”“我之所以这么做,是由于原稿太难,我指挥不了!”这个回答令索尔蒂震惊,却也道出了部分事实——很多作曲家作为原创者一流,却不具备相应的指挥才能,以前的舒曼是,现今的斯特拉文斯基也不例外。
作曲家格什温也对斯特拉文斯基推崇备至,他们的初会是长访幼。一日,格什温获悉自己的偶像正在纽约,便写信给斯特拉文斯基,问他是否愿相见并给自己上几堂作曲课。斯特拉文斯基欣然同意。会面选在了格什温在纽约的家,格什温忍不住问:“怎么样,大师,有关我的(作曲课)请求?”斯特拉文斯基顿了一下说:“您能否先告诉我,您一年挣多少钱?”意料外的发问让格什温脸红:“如我和您说实话,您也许会吃惊并失望的——远不如报上宣传的夸张。事实上,在过去的五年里,我每年拿到的报酬也就十万美元左右。但好莱坞总有那么一帮小年轻,一个音符不会写,却挣得比这多三四倍!”
斯特拉文斯基只是不信自己的耳朵:“一年十万美金!您还要找我上课?我有个建议,咱俩放下手头事,马上去好莱坞,一起找小年轻上课去成不!” (摘自2月27日《北京日报》 宋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