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阿杜对卧床的父亲说：“爸，我想去给人家送水。”

　　“送什么水？”父亲问。

　　“有一家卖大桶矿泉水的在招送水工，送一桶水能挣一块钱。”

　　“孩子，我和你妈因为车祸，行动不便，成了你的累赘，苦了你了。”

　　“爸，你们生养我长大，我养你们老是应该的。我回家来只要能看到你们就心满意足了。”第二天，阿杜骑上父亲的三轮脚踏车，开始给客户送水。

　　一天，阿杜到一座老旧的四楼送水，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阿杜把水桶扛进屋，喘息着放下，说：“阿姨，我帮您换上新桶。”老人说：“小伙子，谢谢你。每次换水都要等我儿子来，有时候他没时间过来，我只能喝自来水。”

　　阿杜说：“阿姨，以后我来送水的时候顺便给您换好。”

　　阿杜把桶装水安装在饮水机上之后，说：“阿姨，我的电话号码留给您，您随时给我打电话。”临走，老人拿了一个大苹果硬塞到了阿杜的工装口袋里。

　　过了几天，阿杜到一栋有电梯的九楼送水。他来到客户门前，见门虚掩着，敲敲门，没动静，又敲敲门，也许是用劲大了，门竟然自己开了。阿杜惊恐地看到一位男人倒在门边的沙发上。阿杜试了试男人的鼻翼，还有呼吸。他赶紧拨打了120救护车。救护车把男人抬走的时候，阿杜顺手把茶几上的手机装进了口袋。

　　救援人员让阿杜跟着去医院，阿杜没有解释，关好门跟着医护人员抬着男人下楼上了救护车。来到医院，医生让阿杜去交医疗费，阿杜摸着只有几十块钱的口袋时，摸到他顺手带出来的手机，好在手机是老年机，没有密码。他试着拨打手机里的电话号码，没想到，第一个电话就打通了。电话接通，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爸，我明天就回去了，说过不用您牵挂的。”

　　“我不是你爸爸，你爸爸现在住院了。需要交押金，可是我没有钱，你赶紧给我转八千块钱。”阿杜着急地说。

　　“你们真敢骗啊，居然骗到警察这里。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是不是你偷了我爸爸的手机？”女人的声音冷得结冰。

　　阿杜一听，赶紧解释：“你加我微信，电话同号，让医生对你说。”他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片刻，阿杜的手机响，他赶紧打开视频，说：“我把你爸的手机给医生，让她们对你说。”阿杜把老人机递给急诊室的工作人员，请医生说明老人的情况。还没等医生解释，对方就大吼起来：“你们这些骗子，骗人的把戏真是越来越高明了。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信么？骗鬼去吧，等我回去，一定把你们统统绳之以法。”对方说完挂断了视频。

　　阿杜只得把身份证递给医生说：“我去筹钱来交押金，你们赶紧救人，我不会欠你们钱的。”医生请示过主任后，放阿杜离开。阿杜赶紧打车来到公安局，说明来意，报出了女人的电话号码。一个警员说：“走，我跟你去，我认识她。”警员开车和阿杜回到医院，亲眼看到了正在急救中的同事的父亲,警员对阿杜说：“我替我同事谢谢你！”阿杜说：“恰巧我赶上了，小事一桩。”

　　半年后，阿杜开着电动三轮车去一栋老旧小区的五楼送水，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抱着孩子给他开了门。阿杜扛着水桶放在饮水机旁边，看见旁边的电视柜上放着几张全家福相片，相片中的男人是位英武的军人。阿杜说：“大姐，你家大哥是军人啊，真帅！”

　　“是啊，是啊。”抱孩子的女人说。

　　“大姐，我来给你换水桶。”说完，他把大桶水安装到饮水机上，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客户，“大姐，以后有事打我电话，买米买面我都可以的。”

　　女人说：“那可太好了，以后我就叫你阿杜，你帮我买米买面我会付你报酬的。”阿杜笑笑，没有说话。临走，他把女人家门口的一袋垃圾提了起来。送他出门的女人看见，连忙说：“阿杜，这可使不得。”“怎么使不得呢？顺手的事。”

　　一年以后，阿杜为自己积攒了一百多个忠实的客户。　　 （原载《青年文学家》2025年第2期，原刊责编：李晓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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