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急救中心的灯光依然亮如白昼。治疗台上堆满了各种医疗器械,纱布、针管、药瓶凌乱地摆放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孙燕正是生理期,腰都已经累得直不起来了。她摘下口罩,准备洗手交班。
突然,过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满脸是血,双手紧握,血还在从手指间往下滴着,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紧跟在后。孙燕想,伤者肯定是罪犯,拉着脸对他说:“你去大厅等一下,有医生会处理的。”一位警察走过来,激动地说:“医生,他是我们的同事,在抓捕毒贩时受伤,请您马上帮他止血!”孙燕说了声跟我来,带他们进入治疗室。
孙燕边为受伤的警察清创止血,边问:“怎么伤的?”警官回答:“抓捕时,有位保洁大妈以为我们是斗殴,拦腰抱住我。这时嫌疑人趁机反扑,咬伤我的手,并抢我的枪,我紧握枪不放,被枪划伤的。脸上的血是嫌疑人的,他被我打破了头。”“您真勇敢,佩服!”孙燕小心翼翼地缝合伤口,她的手指已经有些发麻,连续几个小时的手术,让她几乎感觉不到手套下的皮肤。
处理完伤口,孙燕说:“您的挂号单给我一下。”她打开电脑,熟练地敲打键盘,将打印好的处方和病历交给这位名叫张浩的警察,“去交费、取药,还要打一下破伤风预防针。”
回到家,孙燕扑到床上,倒头便睡。睡梦中,张浩满面血肉模糊,他用膝盖将一个歹徒顶在地上,用身体压住挣扎的歹徒,一个黑影突然向他飞扑过去,大声喊道:我有艾滋病。孙燕大叫一声:“张警官快躲开!”人一下子惊醒。她心中一怔,一些以贩养吸的毒贩患有艾滋病……她不敢多想,爬起身匆匆赶往医院。
回到急救中心,孙燕马上打开电脑,找出张浩的手机号码。她的手有点不听使唤,心里想:嫌疑人千万别有艾滋病。输完号码,手机显示“妈宝男”。哦,这不是半年前曾阿姨介绍的那位只通一次电话的相亲对象吗,这么巧?当时曾阿姨回复孙燕,因他妈妈反对,嫌弃医生太忙没时间照顾家庭,希望找个“白富美”,而不是她这样的“白骨精”。她一气之下,通讯录备注了个“妈宝男”。
第二天下午五点,孙燕接到张浩的电话,告知她嫌疑人检查出乙肝大三阳,他已经接受了抗乙肝病毒血清等一系列紧急处理。为了表达谢意,张浩表示要请孙燕吃顿饭,恰好明天就是周末。孙燕如释重负,张浩的话提醒了他,明天周末,远在北方的父母安排她去见老同学的儿子,并订在市里一家五星级酒店。她告诉张浩已经有约,是父母隆重安排的大事。张浩说:“那就改日再约,不耽搁你的大事。”
上了滴滴车,孙燕在倒车镜上瞄了一下自己的脸。三十五年的岁月在眼角上打上了抹不掉的痕迹,研究生毕业就在急救中心上班,通宵忙碌是常态。父母担心自己成剩女,去年来频频安排相亲活动,作为乖乖女,每次无奈何地服从,却没有一个对得上眼。
在酒店一位漂亮小姐的引导下,孙燕来到“纽约房”。打开房门,一位矮矮胖胖的男士满脸堆笑地向孙燕伸出肥大的双手:“孙小姐你好!我是你妈妈同学的儿子周伟,幸会!幸会!”
孙燕倒退半步说:“你好!”心里想,老妈呀,我一辈子不结婚也不会嫁给这位油腻大叔呀!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显示广告推销,孙燕马上按掉电话,放在耳边说:“有急诊手术?好的,我马上回中心。”
“对不起周先生,我有个紧急手术,得马上回医院。”孙燕不等对方答话,转身小跑着奔向电梯间。
一进电梯,孙燕怔住了:“张警官?”张浩定眼一看,惊喜地叫道:“孙医生,脱下白大褂,我差点没认出来。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办大事?”
“别提了,我是找个借口逃跑的。”
“那就更巧了,我也来相亲,也是说要出警才跑掉的。”
“那就是英雄所见……”
“孙医生,我请你喝杯奶茶吧,这附近有家奶茶店,味道不错的。”
张浩买了两杯奶茶,提着奶茶拉着孙燕穿过闹市,来到宁静的江边。清凌凌的江水无声流淌,张浩停下来,赶紧松开孙燕的手,面带羞涩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张警官你只会说对不起吗?我自我介绍一下,孙燕,今年三十五岁,临床医学硕士,至今未婚。”
张浩向孙燕一本正经地敬礼:“报告孙医生:本人张浩,今年三十五岁,公安本科 、中共党员,剩男一枚,报告完毕!”
孙燕指着张浩说:“你剩男,我剩女,完美!”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孙燕问张浩:“您认识曾敏阿姨吗?”
“当然认识,她还帮我介绍女朋友,我妈不同意,说实话我不喜欢长辈介绍的,通过一次电话,就没有联系了。”
孙燕打开手机备注“妈宝男”的页面,伸到张浩面前,扮了一个鬼脸。
“哈哈!原来你就是那个‘白骨精’呀,缘分!我们都没有时间谈恋爱,那就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孙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头看着张浩,眼中带着一丝坚定:“张浩,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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