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璧:受徐志摩特别关照的翻译家
赵家璧(1908-1997,见左图)1929年考入光华大学英文系,二年级时直接受教于徐志摩,可谓徐氏真传弟子。早在光华大学附中读书期间,赵家璧主编校刊《晨曦》时,发表了介绍荷马、王尔德、小仲马等外国作家的评论,引起在大学部英文系任教的徐志摩的关注,于是徐志摩把这个中学生叫到大学教员休息室见面。当看到徐志摩架着一副圆圆的眼镜,谈吐优雅动听时,赵家璧“被他迷住了”。
赵家璧还接连在《光华周刊》上发表评论拜伦、济慈和但丁的读书札记,更引起了徐志摩的注意,徐志摩常常给予指点,并推荐他读刘易斯的《哥德传》,以及西蒙斯的散文。赵家璧结婚时,徐志摩还取出牛津版羊皮封面的《哈代短篇小说集》,郑重签名后,作为珍贵礼物相赠。
大学毕业后,赵家璧进入良友图书印刷公司,成为职业编辑。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对外国文学的爱好。1934年,英国《半月评论》出了一个专题,叫“现代小说之动向”,邀请英、美、法、意及苏联等国作家,分别撰写本国小说的发展趋势。这些作家中有写过俄国文学史的密尔斯基,有当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路伊吉·皮兰德娄等。赵家璧极有兴趣地一一阅读这些文章,并把它们翻译下来,发表在施蛰存主编的《现代》以及章靳以主编的《文学季刊》上。1935年1月,集结出版了《欧美小说之动向》一书。
太平洋战争全面爆发,良友图书公司与中华、商务等出版机构因出版抗日书刊,被日寇查封。赵家璧为继续良友的出版事业,绕道汉口经长沙到达桂林,打算在那里把良友图书公司恢复起来。在等待友人从贵阳汇一笔公司开办费的期间,他有空去街上逛逛书店。当路过英国新闻处桂林分处时,看到里面有个布置得很优雅的图书阅览室,进去一看竟有很多英美新版书刊,他欣喜若狂地翻阅起来。在一排新出的小说书架上,他发现了一本斯坦贝克的原版小说丛书《月亮下去了》。他很喜欢这位美国作家的作品,于是找到该新闻处主任史密斯先生,商借此书,以译成中文广为宣传。虽然这家阅览室规定所有书刊概不外借,但史密斯很通融,答应破例借他两周。赵家璧捧回书籍,在暂住的朋友家客堂间里,夜以继日地翻译,终于赶在还书日前完成译作。不久,在桂林以土纸印了一版。抗战胜利后,赵家璧回到上海,策划“晨光文学丛书”,把《月亮下去了》列入,于1947年6月初版付梓。
也许,赵家璧的出版业绩覆盖了他的翻译成就,但他实在是一位英文系科班出身,研译外国文学的翻译家。
赵景深:以鼓词做武器宣传抗战
赵景深(1902-1985,见右图)曾名旭初,笔名邹啸,祖籍四川宜宾,出生在浙江丽水(今属兰溪市),五岁随家迁往安徽芜湖,中小学读的是“圣雅各”教会学校,打下扎实的英语基础。早期曾先后任上海大学教授、开明书店编辑、复旦大学教授。从创作、翻译到研究,赵景深是全才型的作家与学者。
赵景深作为复旦大学教授,一生撰写出版了大量专著,可我收藏的这本小册子,却是很多人闻所未闻的。此书名为《七十五勇士》,是北新书局印行的“创作新刊”中的一种,从作者《序》的落款时间看,是“民国廿七年十月”,即1938年。在《序》中,赵景深写道:
八一三以后,我在《救亡日报》《立报》等刊物上写过十一篇大鼓,后来结集为《战时大鼓词》在抗战出版社出版。丁玲曾说过:“新的大鼓词(救亡工作队临时所编)在陕西曾收到极好的效果。”茅盾也说:“鼓词在北方的民间有极大的势力,它是最好的武器。研究鼓词,创作新鼓词,应该首先列上我们的日程。”可见大鼓在抗战宣传上是极重要的。最近吴组缃等在汉口提倡通俗文艺颇力,大鼓该是对于北方士兵以及民众最好的抗战宣传的武器。最近我因受了友人柯灵、徐亚倩、来岚声的敦促,接连地又压榨出八篇大鼓来,便又集成这一本小册子。第一篇《大坝子》是根据刘白羽的《袭击》而作的,其余各篇也都依据报告文艺和速写,因为没有整段的时间从事写作。在《文艺》五卷五期上看到刘念渠说起,我的《八百英雄》已经由戴岚霞女士用京音大鼓的调子唱过了,结果是“悲壮激昂”,同时各刊物上又蒙大家屡次提到并且称赞,要我再出一本,真是惭愧又感激。我就把这本小册子献给读者们,在序文里附一点抗战大鼓的现状和写法,聊表我的谢意吧。
不难看出,赵景深的这本小册子,是一本京音大鼓的唱词。八篇鼓词依次为《大坝子》《义勇军》《台儿庄》《五十七勇士》《大刀杀敌》《武汉空战》《轰炸敌舰》《钱塘江》。单看题目,就洋溢一股浩然正气。但凡能唱能演的诗或词,就是一种演唱形式的民间艺术。首先这个词要有文学性,还要琅琅上口。请看《大坝子》的开头:
滹沱河畔北风寒 / 落叶飘飘尽枯干 / 无力斜阳河上照 / 碎冰凝聚在河边 / 表的是大坝子公路多平坦/ 从原平到崞县必须过此地。
这首词写得通俗易懂,明白晓畅。那时民众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却能接受这种说唱形式,入耳入脑,产生良好效果。 (摘自《上海滩》2022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