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特·格拉斯诺奖迟得27年

作家文摘 2023年02月07日

君特·格拉斯(左)和海因里希·伯尔1972年在法兰克福

  50年保密期过后,1972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和评选档案由主事机构瑞典学院对外开放。从名单中可见,中国作家林语堂(1895-1976)获得了提名。那一年的诺贝尔奖颁给了西德人海因里希·伯尔。

  《瑞典日报》报道,学院内的诺贝尔委员会曾斟酌了让伯尔和同胞君特·格拉斯共同获奖的方案。但委员会主席卡尔·朗纳·耶罗反对这种做法。“大家都知道,半个奖很容易给人留下两位获奖者均未全得的印象。”他发言说,“因此只有在明确认定——最好院外也是如此——两人都有资格获奖,而其中一位得奖将使另一位被排除在外时,才可以诉诸此种手段。我是不太相信格拉斯现在完全能与伯尔比肩了。”

  诺委会最终一致推举了伯尔。格拉斯在27年后的1999年折桂。然而,伯尔的获奖在联邦德国引发了强烈争议。

  作为战后西德政治的批评者,伯尔不断揭露政界蓄意掩盖纳粹的历史,还于1972年1月10日在《明镜》周刊上撰文,抨击发行量极高的小报《图片报》煽动私刑,并呼吁用人道主义对待“红军派”的首领乌尔丽克·迈因霍夫,有人据此把他称作恐怖分子的“知识分子帮凶”。6月1日,配备重武器的西德警察抄了伯尔的家,但未能找到他与恐怖组织有染的证据。

  伯尔长格拉斯10岁,两人曾同为四七社成员,但在政治上渐行渐远。1968年,因为要不要支持记者贝亚特·克拉斯费尔德声讨并掌掴前纳粹党员库尔特·格奥尔格·基辛格总理一事,伯尔和格拉斯一度公开对峙。掌掴事件后第二天,伯尔就给29岁的克拉斯费尔德送去了50朵红玫瑰,格拉斯则公开谴责克拉斯费尔德的激进行为,并批评了伯尔的送花举动。伯尔对此作了公开回应。

  我扪心自问,君特·格拉斯有没有资格来决定我是否有理由、何时有理由送花给一位女士呢?我是有理由的,我也准备向我同仁当中的所有校长公开宣布这个理由。对贝亚特·克拉斯费尔德,我欠她这些花——为我这一代人,也为了那些已逝的和幸存者的缘故。

  第二年2月,格拉斯再度以《我们的主要弊病是理想主义》为题撰文,批评他所说的过度关涉现实的“介入性文学”(littérature engagée)以及文学作品对纳粹的“妖魔化”:

  我1955年第一次在四七社宣读我的作品时,文坛正推崇一个概念,一种名牌商品:littérature engagée。说得干脆一点:我相当讨厌那种孤芳自赏,那种事后想提供一种抵抗文学,而且时不时地以民族良知的身份出现的做法。我的批判首先针对的就是对“国家社会主义”的妖魔化。如果我可以借助我的书《铁皮鼓》《猫与鼠》还有《狗年月》来阻止这种妖魔化,并且详尽地揭示小市民的特性,那么,我将感到心满意足。(引林笳和陈巍等译文)

  多年以后的2006年,格拉斯借自传《剥洋葱》出版之机,第一次公开承认了自己在60多年前加入过纳粹党卫队。

  (摘自1月11日《中华读书报》 康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