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盛可以(见左图)很清晰地知道她有两个“自我”,有两支笔,一支是天真的纯粹的画画的笔;一支是非常冷静非常尖锐探讨人性的笔。随着盛可以的中短篇小说集《建筑伦理学》和散文集《别人家的西瓜更甜》最新推出,她的两个“自我”也一起出现在读者面前。
从生命里出来的作品
盛可以说,《建筑伦理学》创作灵感来源于她的生活。生活中的盛可以花了一年时间回乡建房,从画平面图、找施工队、洽谈、自购部分建材,到园林构建、装修设计,历经严寒酷暑,处理纠纷、调整关系,“各种体验,各种细节,真的是每一块砖头,每一片瓦都紧握着我的手。房子建完之后我是筋疲力尽,就躲到一个山里闭关。我需要梳理一下我这一年来的混乱,这一年我没有办法写作。”
盛可以用二十多天就完成《建筑伦理学》的初稿,“写这本书是一个疗愈过程,后来回头一看,我觉得情绪化的东西太重了。我就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抽身而出。完稿搁置等待修改时,用三天时间创作了短篇《蔷薇不似牡丹开》,这次也收录在了这本小说集中,这部作品事实上可以看作《建筑伦理学》的余音。”
盛可以以建筑的术语作为小说中的小标题,以建筑的术语,来对应小说现实的伦理。“比如说第一章的小标题就是基础,基础也交代了家庭关系的一个基础。还有剖面、找平,等等,都对照着现实,例如兄妹争吵,无奈和解等。”
盛可以表示自己对于《建筑伦理学》有特殊的情感,“它是从我生命里出来的作品,那段建房的经历真的是日日体验痛苦。有很多人谈挫折或苦难的时候,往往会说感谢生活,我从来不感谢生活,因为它过于沉重,但是我依然热爱生活。”
跟以往写作相比,盛可以表示,相同之处是她依旧是真诚地写作,“我写作一定是我想表达什么,有我的困惑,写作于我是自我解惑的一个过程。”
通过写作治愈自己
生活中听到的故事、新闻往往会成为盛可以小说创作的灵感,她坦陈自己的创作植根于现实。盛可以表示,写作对她的一个很大意义就是“帮助我自己,救助我自己,这是治疗和救赎自我的一个过程。我特别庆幸我能够写作,通过写作去治愈我自己的问题或者是生活中遇到的问题。”
盛可以的代表作有《北妹》《野蛮生长》《子宫》《女佣手记》《福地》等,作品被译成英、法、德近二十种语言文字,英国企鹅出版集团评价说:“盛可以是一个勇敢、有才华的作家。”
盛可以走上写作之路是凭着勇气。她回忆二十多岁时在报纸上登过一些豆腐块儿散文,当时开心了一下,但很快觉得没意思了,就想着要在三十岁前写小说出本书,于是从南方辞掉工作去了沈阳。
那时的盛可以甚至不知道小说怎么写,幸运的是当时“新小说论坛”非常火,她把写完的文章往上一发,结果引起作家李修文的关注,“李修文给我提了四次意见,我修改了四次,他帮我推荐到《收获》,《收获》给我打电话说要用这篇稿子,我开心得哭了一场。”
在沈阳准备写作时,朋友给她带来两本书,其中一本是余华的短篇小说集《河边的错误》,“余华那种超级冷静的文字,像刀削过一样的语言,对我影响很大。因为缺钱不想买书,我在沈阳的书店站着把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活着》看完了。我觉得从那开始,我找到了自己的叙事的声音。我开始写作是2002年,那一年写了有十来个中短篇。那时每天大概写完是下午五点多,去小区散步,小区里有两条狗,我跟那两条狗成了朋友,跟它们聊天儿,那是我唯一的娱乐。”
绘画调和了写作情绪
《建筑伦理学》制作精美,盛可以自绘封面图,题写书名,还随文插入8幅手绘画作。
盛可以说自己2013年首次拿起画笔,因感故乡渐远,情绪无处宣泄,只好以涂鸦的方式排遣,无意间将美丽的故乡和童年留在了纸上天堂,“我是幸运的,这些毫无功底的图画,因为纯真的情感和趣味,得到朋友们的支持和鼓励,先是译林出版社找我签约,2014年有了绘本首版《春天怎么还不来》。这次的机缘是向萍女士在编辑《建筑伦理学》中,发现小说中的现实故乡与散文绘本中的故乡有着某种关联呼应,决定收入我近期新画,于是有了《别人家的西瓜更甜》。”盛可以说自己的画(见右图)是清新自然天真的,但文字要凌厉一点,“我觉得这是对我写作的互补。”
有人说看完盛可以的作品,觉得她能量特别强,盛可以笑说自己是不倒翁,“我的个性特别强,很小就特别有主张,当然我也有特别脆弱的一面,但我写作的话,那方面不存在,是完全另外的一个我。”盛可以坦言自己的性格可能和成长环境有关系,“我小时候见惯了特别多的女性任由打骂,每天还去干很多活,蓬头垢面的。我从小就觉得我不要那样的生活,我从小就是好强,不服输。现在我没有以前那么刚烈了,比较柔和一些,从容一些。”
(摘自7月18日《北京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