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府近来与精英高校多次发生摩擦，引发国际学生恐慌。这让人不禁联想到美国70多年前的一段灰暗历史——20世纪50年代，麦卡锡主义肆虐全美，学术自由被扼制，教育界人士饱受迫害。

　　20世纪40年代末至50年代初，苏联试爆原子弹成功等重大事件让美国对共产主义阵营的忌惮不断加剧。1950年2月，时任美国共和党参议员约瑟夫·麦卡锡发表了一场震惊全美的演讲，声称美国政府及军队已经被“共产党员”渗透，而他掌握一份名单，受到各界的高度关注。

　　在麦卡锡的煽动下，美国从联邦到地方迅速成立各级调查委员会与监督机构，展开了一场兴师动众的“大排查”，进步学者、影视明星等几乎人人自危。麦卡锡危言耸听地说道：“一所学校里有一个共产党人，就已经太多了。”

　　据美国《大西洋月刊》报道，教师朱利叶斯·赫拉瓦蒂原本在纽约老牌重点院校布朗士科学高中任职，他是公认的全美最优秀的数学教师之一。然而因为早年加入过美国的左翼政党，赫拉瓦蒂1953年被推上了调查听证会（见图，右为赫拉瓦蒂），直面“判官”麦卡锡。赫拉瓦蒂在听证会上拒绝回答部分质询，结果被纽约市教育部门以“不配合调查”为由免除职务。赫拉瓦蒂的妻子同为教师，一周后，她也被纽约另一所学校开除。

　　在激进政客的推波助澜下，美国联邦调查局（FBI）1951年至1955年间发起了臭名昭著的“责任计划”。时任局长胡佛认为，FBI有义务“清除所有问题教师以及他们的追随者”。FBI无所不用其极，通过私拆信件和监听等行径汇总“黑料”，并将其泄露给校管理层、董事会，让涉事教师很难继续任职。1956年一份针对2000名教授、学者的调研显示，他们当中61%的人曾受到FBI的联络或骚扰；另有统计显示，超过400名中小学教师及大学教授直接因为这项行动受到迫害。

　　有媒体称，当时有美国的学生与家长被教唆充当“眼线”，紧盯老师和校长们的一举一动，然后随时向当局“打小报告”。与此同时，极右翼人士也大肆攻击公共教育，在市面上发行一系列耸人听闻的出版物，如《他们将魔爪伸向你们的孩子》等。在高压环境下，20世纪50年代教师行业出现大规模离职潮。就算不离职，多数教师日常也三缄其口。

　　1953年，麦卡锡担任参议院常设调查小组委员会主席。大权独揽的麦卡锡很快将工作重心转向“追查共产主义人士”，一连召开多场听证会。听证会成了麦卡锡拷问、羞辱当事人的场所，有学者批评称，膨胀的麦卡锡一个人就扮演了法官、陪审团、检察官、行刑者等多重角色。

　　也就是在那一年，反共浪潮深度波及美国哈佛大学。据哈佛校刊《深红日报》回顾，激进分子本就将高等学府视作“滋生共产主义的温床”，哈佛大学更是成为“教育界邪恶的代名词”。1953年，哈佛大学多位知名学者、教职员工被传唤。在一连串的学术迫害中，哈佛大学医学院解剖学系女教授海伦·迪恩被校方终止教职。该校物理学者温德尔·弗里被国会两院多次传唤，因拒绝配合质询、拒绝“供出同党”而被定性为“藐视国会”，国会要求哈佛大学终止弗里的职务。弗里得到时任校长的力保，被处以“留校察看”。

　　在对抗“麦卡锡主义”的斗争中，美国大学教授与学生团体扮演了重要角色。比如，1954年，莎拉劳伦斯学院的学生、教职工等签署请愿书，要求政府谴责甚至开除麦卡锡。

　　物理学家爱因斯坦也曾公开支持教师群体的权益。1953年，纽约布鲁克林区高中教师弗雷恩格拉斯面临传唤，于是写信求助爱因斯坦。爱因斯坦不仅力挺弗雷恩格拉斯，还特意在信中注明通信内容“无须保密”，于是这封信登上了当年的《纽约时报》。爱因斯坦强烈建议涉事教师拒绝提供证词，并谴责国会方面的责难“有悖于宪法精神”。为坚持自己的原则立场，他甚至表示已经“做好蹲监狱的准备”。

　　1954年，麦卡锡针对美国陆军的指控让他终于“踢到铁板”。军方将审讯和辩论过程面向全美进行电视直播，麦卡锡污蔑构陷的审讯手段暴露在大众面前，使其公众支持率大幅下降。1954年12月，美国国会对麦卡锡进行谴责，麦卡锡主义就此“垮台”。　　 （摘自6月6日《环球时报》 刘皓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