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众争相阅读遇刺相关报道
虽然总统的随行人员中有超过50名华盛顿记者,但在肯尼迪被暗杀的那一刻,大多数记者都在开往达拉斯市中心的两辆媒体巴士和一辆公用汽车上。所以按照一名记者的观点,对刺杀事件最开始的报道始于“这一事件最核心的事实已经结束之时”。当一些记者从总统的随从队伍里脱身出来的时候,总统乘坐的轿车已经驶向帕克兰医院了。
广播、电视、印刷媒体报道枪击事件的典型样式分别是:
车队的行车路线看起来好像发生了一些问题。是去帕克兰医院,应该发生了一起枪击事件。帕克兰医院被通知准备接诊一名严重的枪伤患者。正如我所见,官员们转身前往了帕克兰医院的急诊室。
大约12时32分,车队转弯进入了一条专用车道。人群更为稀少……听到了三声枪响,就像是玩具爆炸。(NBC摄像师)戴夫·魏格曼从车上跳下来,带着已开机的摄像机跑向总统。人们在尖叫,俯下身抱紧他们的孩子。我离开车队,紧随警察之后,这些警察似乎在追捕某人。整个车队都在快速移动。
当我们的媒体巴士随着降速的车队缓缓地移动到一个通向地下通道的斜坡上时,当时在路边站着等待看美国总统经过的稀稀疏疏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些混乱。当我们开出地下通道时,我看到一名骑着摩托车的警察从路沿上开了过去……然后从摩托车上下来,爬上了路堤。
报道视角都是局部性的。
当肯尼迪被枪杀时,美联社的杰克·贝尔就在总统车队的一辆公用汽车里。《纽约时报》在事件发生后第二天发出了他的报道,贝尔通过他所听到的而非所见的来讲述事件:
当时有一声巨响,像是山洞里炸药爆炸的巨大声音,从我们身后刚刚坐车经过的高楼之间传来。紧接着又有两声别的巨响传来。我们这些坐在记者公用汽车里的人还没从这些不详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就似乎从得克萨斯人表示欢迎的欢呼声中听到了一些噪声……我前面的男人忽然尖叫起来:“我的上帝,他们在向总统开枪。”
当记者乘坐的公用汽车停在帕克兰医院时,他跳起来,看向总统乘坐的豪华专车后座:
我立刻停了下来,盯着后座看,发现总统面朝下,全身伸展地平躺着,一动不动。他穿着的高级西装几乎没有褶皱,但是车里有血迹。“他死了吗?”我问一个特勤人员。“我不知道,”他回答,“但是我不认为他死了。”
美联社对此次刺杀事件的目击者描述来自一名摄影师。在拍摄车队时,詹姆斯·奥尔特根斯打电话给他在达拉斯的编辑,向其告知肯尼迪被枪杀的消息。“我看到了,”他说,“肯尼迪的脸上有血。肯尼迪夫人跳起来,抓住肯尼迪,叫道:‘哦不!’车队飞快地驶向高速公路。”美联社全数使用了这一描述。奥尔特根斯所拍摄的一名趴在肯尼迪豪华专车后部的特勤人员的照片在枪杀案发生后25分钟就被传送了出去。
在枪击事件发生时,合众国际社的梅里曼·史密斯和贝尔坐在同一辆记者公用汽车上。他像贝尔一样没有看到刺杀事件却听到了枪响。通过车上的无线电话,他报告说:“在达拉斯市中心,有三枪射向了肯尼迪总统的车队。”
当时的一段录像显示,记者在帕克兰医院外成群结队地挤在一起,手里拿着记事本和铅笔。因为广播记者的报道相对不受设备的限制和拖累,所以许多记者在听广播里面播送的改写自通讯社消息的报道。电视报道也基本是同样操作。
不久后,将总统灵柩从医院运送到空军一号的过程,成为一些记者离总统本人距离最近也是最权威的目击现场。《纽约时报》记者汤姆·威克在对铜棺材周遭活动的描述中,掺杂了目击者看到的复杂细节:
肯尼迪夫人走在灵柩旁边。她看起来很悲伤,呆呆地看着地板。她仍穿着在沃斯堡和达拉斯向欢迎人群致意时的那套树莓色的西装,但已经脱下了早些时候戴着的与之相配的礼帽,她的黑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十天后,他对事件的描述与(这件事的核心)相距更远:
他们将遗体放在铜棺材中。一些白宫工作人员表情呆滞,沉默不语,蹒跚、茫然地随着灵柩行进。肯尼迪夫人手放在灵柩上,低头前行,没有戴礼帽,衣服和长袜都溅上了水。她随着灵柩走进灵车。工作人员也纷纷登上车辆,跟随在后。 (摘自[美]芭比·泽利泽著 白红义译《报道肯尼迪之死:新闻媒体与集体记忆塑造》,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24年4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