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蓓佳(见图)的新作《极地穿梭》是一部洋溢着浓郁科幻色彩的作品,将冰封的北极冰雪世界、先进的AI科技与当下少年的校园生活巧妙融合。
这几乎是黄蓓佳写作50多年来最“焦虑”的一次,她甚至担忧自己是不是脑力迟钝,从此要告别写作。但她就是要跟自己较劲,“我在60岁的时候心里发过誓,不能抄袭自己,不写跟前一本相同的题材、采用相似的风格和手法,我没有能力挑战别人,总得找机会挑战自己,否则写作还有什么意思?”
近年来,黄蓓佳将写作的触角伸向更宽广的领域,作品《童眸》《野蜂飞舞》《奔跑的岱二牛》《太平洋,大西洋》《叫一声老师》《黎明动物园》等题材多元,且收获了很多重量级奖项,但她的心里永远只有“下一部作品”。
真正开始享受文学
回顾您的创作历程,您一直喜欢挺进陌生领域。(新作)走进科幻是怎样的契机?
黄蓓佳:最近几年,我们生活在一个科技爆炸的时代,各种各样的人类新发明、新发现,ChatGPT、AI、星舰航行、基因的修复和再造……让我非常震惊。我希望孩子们怀有对世界无尽探索这样一种梦想,所以我想给孩子们写这么一本书。
怎么把当代孩子的校园生活融入科幻题材当中,让我犯难。2024年关于AI、ChatGPT,有一个爆发式的发展,一下子就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突然想,可以这样设定,我的妈妈是一个AI智能人。
您这种永远要在写作中挑战自己的“较劲”,是不是也是创作快乐的源泉?
黄蓓佳:是这样的。我写了50年了,写作是一个重复自己的过程。就儿童文学来说,作家离不开自己的出生地和童年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写过很多了,一个作家如果反反复复去写这个题材,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到了50岁、60岁以后,尤其是我退休以后,整个生活沉静下来了,有了大把充裕的时间,不像之前写作,更像是被人追赶。这样我可以有时间去慢慢地打磨作品,这样的创作心境让我真正开始享受文学。
您好像都完全不“恋战”,也不会沉迷于过往的成绩,可以很快抽离出来。
黄蓓佳:我是一个不自恋的人,我不会把发过的作品再反复地看。我永远想的是我下一部作品,我要怎样来实现更大的一个超越,这才让我兴奋。
儿童文学是文学,不是故事
您希望自己带给孩子的作品具有怎样的特质?
黄蓓佳:首先儿童文学是文学,不是故事,把一个作品写出故事性其实是很容易的,但超越故事性,在文学上做一些努力还是很困难的。就像一颗子弹一样击中孩子的心灵,只有文学性才能达到这个目的。
作品的知识性也是很必要的。我童年生活在一个小县城里,当我突然从一个作品当中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它可能会改变我一辈子的生活,可能会在我的脑子里树立一个理想。孩子从书中能学到很多的社会知识、人生知识。
我从来不低估孩子的阅读能力。我希望我的书能够让孩子不是读这一遍就行了,也希望我的作品能够在几十年或者上百年之后,还会有孩子愿意来阅读。
这几十年间的社会变化很大,那么在您看来,为孩子们写作的创作方式改变了吗?
黄蓓佳:还是有变化的。人类社会不断在进步,作为一个作家,我们是需要与时俱进的,不断地阅读,不断地接受新的知识,不断地完善自己,然后介绍给孩子。自我学习和自我完善的过程,也是与孩子同生共长的过程。
别林斯基说过:“儿童文学作家应当是生就的,而不应当是造就的。”儿童文学作家好像天然有一种气质,对创作是否也有很大的助力?
黄蓓佳:我就是一个很简单的甚至可以说是很幼稚的人,我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到现在我70岁了,我仍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我退休后,只要有时间有精力,在经济许可的条件下到国内国外行走,去看这个世界,看世界各地的人是怎么生活的。这对我的作品其实有很大的开拓。
同行毕飞宇用“永不停歇的写作者”来形容您,您预计过自己一直会写到什么时候吗?
黄蓓佳:我觉得有些作家到80岁,像金波这些老作家们,他们的智力仍然在线,我很佩服。我不知道我能够写到什么时候,只要我还能够写得动,智力还在线的时候,我仍然会写。
(摘自1月5日《现代快报》 王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