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比尔·盖茨著 鲁伊译 中信出版集团2025年2月出版

少年比尔·盖茨和父亲
在“C的立方”
保罗凭借花言巧语混进了华盛顿大学的计算机房,他在那里度过了整个夏天,在没有我们做伴的情况下精进自己的编程技能。保罗并没有把自己的小花招告诉肯特和我,后来他直言这是因为我们看起来太小,没法冒充大学生混进去。他担心如果我们出现的话,他会失去自己的特权。这个学年过半时,他把我们重新弄回了“C的立方”(“计算机中心公司”,简称CCC,我忍不住给它起了这个外号),算是做出了补偿。那时,保罗与这家公司的关系已经缓和,他们请求保罗帮忙完成一些编程工作。
就是这样,在中断使用计算机六个月后,我又开始和保罗在“C的立方”一起工作,继续搞我的战争模拟,我一点一点地让这个程序的部分功能得以实现。我会把程序打印出来,标出出错的地方,敲进新的代码,然后再打印一遍。到最后,这些穿孔计算机纸的长度超过了50英尺。程序的几个部分运行状况相当不错,但就在这时,我们收到了坏消息:“C的立方”马上就要关门了。这家创业公司成立仅一年多,一直没能签到足够多的大客户,人们对计算机的使用需求并不像他们预想的那样。雪上加霜的是,西雅图最大的用人单位波音公司陷入了严重的危机。航空订单枯竭,波音公司为开发首架巨型客机(即波音747)又背负了巨额债务,这导致该公司裁掉数万名员工。连锁反应将整个西雅图拖入经济衰退,许多公司随之倒闭。
那年3月的一个周六,保罗和我在“C的立方”为我们的项目疯狂赶工,尽管搬家公司的工人就在旁边忙着把所有能搬走的东西打包。在某一刻,他们甚至把我们屁股底下的椅子都拽走了。保罗和我转移到了地板上,跪着在终端机上敲打字符。几分钟后,我们看到一把带轮转椅沿着罗斯福街滑向联合湖,仿佛是在试图从那个追讨财物的工作人员手中逃走,我们忍不住放声大笑。
怎样才能赚到那么多钱
我们那年夏天的大部分对话都围绕着计算机进行。从写下头几个程序时起,我们在一年半的时间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们能用自己知道的东西干点儿什么呢?能赚钱吗?
那时,我们聊起的职业路径主要集中于商业领域。肯特的曾外祖父创办过一家苗圃,靠卖果树和其他植物发了一笔小财,他们家继承的遗产就是从那儿来的。肯特说起这段光荣家史时很自豪,他觉得他注定会找到自己的发家致富之路。我跟他分享了我从我父母的朋友那里学来的生意经,比如制造除颤器的菲康公司。肯特鼓励我阅读《财富》杂志和《华尔街日报》。与此同时,他开始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生意人,购置了一只巨大的、更适合中年推销员而非青少年的公文包。这个被他称为“大妖怪”的公文包里永远塞满了杂志和报纸,他走到哪儿都拎着它,“啪”的一声打开,立时就拥有了一座图书馆。
我们之前探索职业路径时曾经广泛阅读将军和政治家的传记,如今,我们又跑到图书馆,翻阅各种公司委托声明书,查看本地公司高管的薪酬。肯特和我惊讶地发现,我父母的一位朋友是本地区规模最大的银行的行长,年薪100万美元。我们都觉得那是老大的一笔钱了,直到看到他的股票期权。“这个家伙的身价有1500万美元!”肯特脱口而出,“你能想象如果他要求把所有的钱都兑换成现金,会是怎样的场景吗?!”我们算了又算,如果把这些钱放在他的车里,会占多大的空间。我们试图想象怎样才能赚到那么多钱。显然,进入银行业是一个办法,要么就是发明某种可以救命的医疗设备,或是在IBM坐到老大的位置。
“湖滨编程集团”
我们读到了《财富》杂志上的一篇文章,它讲到了计算机外部设备市场的蓬勃发展,包括打印机、磁带驱动器、终端机和其他一些可以添加到计算机上的外接设备,而这些绝大多数都是IBM制造的。
为计算机编写程序可能会致富的这个想法,当时甚至都没有出现在备选项中。我们身边的大型产业是银行业、航运业和木业,软件行业根本就不在其中。在西雅图没有这一行业,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我们没有可供效法的模范。不过,我们还是希望能靠自己的编程能力赚点儿小钱。
肯特想出一个点子,我们可以假装成一家公司,索取免费的产品目录,邮寄到他家。那时,像《自动化数据处理》和《计算机世界》这样的计算机杂志会邮寄广告类的活页印刷品,你可以去信索取关于斯佩里·兰德、控制数据等十几个如今已不复存在的公司的信息。
肯特开始习惯性地将他发现的所有回邮卡片都填好寄回。我敢说,在20世纪60年代末那段时间,很多计算机硬件销售商都会以为伍德拜恩路1515号是一家名为“Lakeside Programming Group”的公司的总部。这个既可以理解为“湖滨中学编程小组”,也可以理解为“湖滨编程集团”的名字,是故意为混淆视听而起的。如果叫俱乐部,就会露馅:让人发现我们只不过是一群小屁孩,而非某个全面扩展业务的公司实体。“Group”这个词就很模棱两可。一家公司的雏形孕育在这个名字中,它体现了一种精神内核,那就是,有朝一日总会有人愿意花钱买我们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