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博文是日本近代杰出的政治家,在担任总理大臣期间,1909年10月26日在中国哈尔滨车站,被大韩民族英雄安重根当场击毙。
当天他走下火车专列时第一个迎接他和他握手的却是一位中国官员,即当地政府的最高官员:吉林西北路兵备道兼滨江关监督的施肇基(见图)。这样一件发生在中国地盘的惊天大案,却没有造成日本对中国的强烈抗议和交涉,完全得益于施肇基高明巧妙的应对处理。
康奈尔大学的文学硕士
1877年4月10日(清光绪三年),施肇基出生在苏州吴江震泽镇一个丝商之家。1886年十岁时,进入江宁府立同文馆。在那里,他除了学习国学,还兼修法语和英语两种外文。1888年,他进入上海圣约翰书院。
光绪十九年(1893年),杨子通(名儒)奉派为出使美日秘国大臣,施肇基以翻译学生作为杨的随员,同年8月底抵美。
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杨儒奉调驻俄公使,伍廷芳继任为驻美日秘钦差大臣公使,施肇基留任为随员。是年夏天他考上康奈尔大学文学院。
施肇基在康奈尔大学读到两年时,杨儒在驻俄公使期间因译员陆徵祥生病而向施肇基发出书面函,邀他赴俄相助,并派赴海牙出席“弭兵会议”。
一年后,施肇基离俄返美,重回康奈尔大学继续学业,获文学学士学位。后续修一年,1902年完成文学硕士学位,成为该校第一位中国留学生文学硕士。
与大员相识交往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春,施肇基返国。当时湖北巡抚端方四处罗致新政人才,一见之下,“畅谈甚欢”,就派他留在巡抚衙门担任洋务文案。
当年冬季,端方安排湖北省首批鄂籍官费生留洋美国,派施肇基作为领队。到美国不久,施肇基老师精琪教授被清政府邀请赴华考察币制,请施肇基同行担任翻译。
这样,施肇基于1903年与精琪同行返国抵达北京。精琪在京先后逗留数月之久,在此期间,施肇基陪同精琪分赴各省考察状况,分别访谒了各地总督,如岑春煊、张之洞等,并晤见了天津海关道唐少川(绍仪)。施肇基因陪同精琪得以与那些大员相识交往,为后来他在外交界的发展打下基础。
精琪访晤张之洞时,肇基担任翻译。张谈论我国币制情形三刻钟,其层次如作八股文章,逐条推说。肇基坐在旁边,不能做笔记,只能扳着手指略记条次内容,等他一口气说完后再传译内容。译完后,坐在一边的张之洞的洋务顾问辜鸿铭评论说,施肇基的译辞详确,毫无遗漏,比他本人所记还多。
之后,施肇基又作为端方助理参加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之行。其间遍访欧美各国。
漂亮处理国际纠纷
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到任不久,滨江关道因事被朝廷革职,而这个职位权重事繁,就想到请年轻有为的施肇基来担任此职。于是施肇基就任吉林西北路兵备道兼滨江关监督。
当时,哈尔滨的治安问题很突出,抢劫案非常多。施肇基就购买了一批新式“来福”手枪装备士兵,请来外国军官教以射击技能,大大加强了战斗力。施肇基就用这支队伍先后“正法”百余盗匪,将老大难治安问题给予解决,从而深受各国领事的敬重。
1909年夏,美国发表了东省铁路中立计划。于是,俄国派出财政大臣,日本派出伊藤博文会于哈尔滨,商议对策。
施肇基知悉伊藤博文到站日期时间(10月26日),并摸清其专车停驻位置后,即派一排卫队前往迎接。专列停稳后,伊藤下车,与上前迎接的施道台握手寒暄后,即陪同检阅中国军人仪仗队,然后在军乐声中检阅俄人仪仗队。就在伊藤检阅俄队时,有一个高丽人(韩国人)在俄兵两排之间,日、俄欢迎人群中突然走出,以枪击伊藤,连放数弹,直至伊藤之头垂到旁立之俄国财政大臣手臂时始止。旋又以枪中余弹向伊藤身旁的日本领事等人射击,领事手臂受伤。这个刺客就是高丽(韩国)义士安重根。
作为熟悉国际事务的当地最高长官,施肇基知道此事一定是惊动国际的大事件。立刻派人到傅家甸电报局(哈市唯一之电报局),传令:今日电报只收不发,违者严惩。同时电告外务部:在此案调查清楚之前,请勿发表任何文件。若有人问及此事,政府千万不可有“保护不周”之类的道歉之语,以免给日本人以口实。
但刺客被俄人捕去,施肇基无办法亲自审问刺客口供。但他各处设法,很快通过关系搞到刺客口供。其中承认对于此事筹划多时。并说:“高丽亡于伊藤之手(伊藤曾任驻高丽总督),必置伊藤于死地,以复国仇。”又交代:
……因一则不知伊藤专车列于何节,二则车在中国地段,恐累中国官吏,乃改在站台俄国队伍中乘间击之。
施道台查明此口供确实无误,连夜撰一报告电达外务部,并代外务部撰英文通讯一篇,备外务部交《北京日报》英文版发表。直到此通讯在北京刊出后,他才下令解除了傅家甸电报局“扣电”之禁令。那里所积压之各国通讯电稿才纷纷发出。因为此次中国官方之报道为此案所有报道最早,对于刺客口供记述甚详,各国报纸争先转载。日方查其口供系属真实无误,对此报道无可辩驳,没有对中方提出任何抗议。一件可能引起国际纠纷的事件就这样在施肇基的手中化险为夷,处理得漂亮极了。 (摘自1月15日《中华读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