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著名作曲家德彪西(见图)诞辰160周年,全球各地都在上演他的作品。乐中有画、乐中有诗,或许是其作品最动人之处。
在文学无能为力的地方开始音乐
1862年8月,德彪西出生在法国一个瓷器商人家庭。曾在海军服役的父亲希望儿子长大能当个海员。可德彪西喜爱弹钢琴,一心想成为钢琴家。尽管他考入了著名的巴黎音乐学院,却屡屡与钢琴比赛的第一名无缘。放弃成为钢琴家的梦想后,德彪西转而沉浸于音乐创作之中。
学习作曲时,德彪西从不循规蹈矩,各种非传统的和弦在他心中是“大饱耳福的餐宴”。他时常即兴弹奏有新意的和声,尝试与传统背道而驰的作曲方法。1884年,22岁的德彪西以《浪子》一曲斩获罗马大奖,从此进入了顶级音乐殿堂。
回到巴黎的德彪西迷上了瓦格纳,但很快又成了瓦格纳的反对者。他不喜欢柴可夫斯基,贝多芬也令他感到无聊,他甚至很少使用自莫扎特以来非常流行的奏鸣曲式结构。德彪西喜欢与他的诗人和文学家朋友们在一起。他们的作品启发了德彪西,德彪西的音乐也反哺给他们灵感。
德彪西曾说:“我要在文学无能为力的地方开始音乐,我希望从朦胧中出发,又回到朦胧中去。”他将好友马拉美的诗作《牧神午后》谱写成了著名的管弦乐作品《牧神午后前奏曲》。马拉美听后感叹道:“德彪西的音乐大大地丰富了和超过了我的诗意。”
捕捉稍纵即逝的印象
德彪西一生对大海情有独钟。《大海》是德彪西最重要的作品之一。这部作品素有“交响素描”之称,也就是用交响乐队来画画。
在第一乐章中,德彪西先用各种乐器的音色“画”出海上的黎明,随着管弦乐器、打击乐器层层叠叠地加入,海面上渐渐恢复明亮。接着,长笛、小号、小提琴等搭配其他伴奏乐器,表现出海在光线下的多种姿态。第二乐章则在听众的眼前展现了海浪游戏的画面。第三乐章是风与海的对话,大鼓和定音鼓描绘出大波涛,接着管弦乐器、打击乐器以强音勾勒出激烈多变的海浪与潮水。
德彪西的房间里曾经挂着一幅日本浮世绘画家葛饰北斋的《神奈川冲浪里》,据说,《大海》就是以此为灵感写成的。不仅仅是大海的意象,德彪西还在作品中描绘过风的意象、鱼的意象……他总是试图去捕捉稍纵即逝的印象和情绪,音乐中常常具有朦胧、飘逸、空幻和幽静的气氛。这些特征常常会让人联想起莫奈等印象派画家的绘画。有不少人认为,德彪西是所有作曲家中最像画家的一位。
东方人的“无我之境”
德彪西的许多作品一直备受中国听众的喜爱。在很多人看来,他的音乐“很中国”。钢琴家傅聪认为,德彪西的音乐中有很多与中国文化相通的部分,他的音乐美学发展到最后越来越抽象,作品中没有一般作曲家常用的那种长线条、有规律发展的旋律动机,他的旋律动机简短、零碎,相互呼应,乐曲结构松散自由,缺少矛盾冲突的戏剧性动力,呈现出音乐与画面并置的状态。他在精神上进入了东方人的“无我之境”。钢琴家殷承宗曾说,德彪西的音乐与中国古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纵观西方音乐史,德彪西在法国音乐文化中的地位可以与波兰的肖邦、匈牙利的李斯特、俄罗斯的柴可夫斯基相媲美,但是他的艺术理念却与这几位作曲家有所不同。这种区别指对本国音乐文化遗产的挖掘与运用有所不同。
肖邦、李斯特、柴可夫斯基都是民族乐派作曲家,他们都不同程度地通过对本国音乐遗产的挖掘与运用,把本民族的音乐提升到了新的艺术高度和国际认可度。而德彪西并未专注于本国的音乐遗产,将眼光和兴趣更多地放到本民族之外的音乐文化中去。
钢琴家盛原认为,德彪西也许是所有法国音乐家中最不“法国”的一位,他的音乐中充满西班牙元素、波希米亚元素、阿拉伯元素、古希腊元素、东方元素……法国传统风格只不过是组成他五彩音乐万花筒中的一片彩纸。 (摘自9月2日《解放日报》 陈俊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