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成与年幼的儿子

　　前两天收拾整理书柜，翻到了珍藏多年的扮演过周恩来总理的著名表演艺术家王铁成老师的书法作品，不禁一阵唏嘘。虽然我们同业不同行，但有交往，他是那种平日里我不一定想得到而一旦想到了就会感到很亲切的长辈。

　　我们交往也有20多年了，铁成老师酷爱书画，毛笔字行楷兼备，水墨尤擅荷花。那时候我在中国文联工作，策划组织过多次全国“文学艺术界”的书画展。我知道他书画都好，所以每次都邀请他。然而每次邀请后不久，他都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十分客气地说：“小郁，你的任务我完成了。”让我即刻能体味到电话那头他的微笑与温暖。我如沐春风。

　　我去过铁成老师在顺义马坡镇的家，专门去吃“半空儿”。现在北京人都不知道“半空儿”是什么东西了，其实就是瘪花生，也就是收花生后留在地里的弃物。旧时乡下人会把这种花生仁剥出来跟黄豆炒熟后拿到北京城里串胡同卖，属于当年底层百姓的下酒菜。“半空儿”当然不会好吃，但它却是一种民俗文化。那天在铁成老师家还看到了一片蛐蛐罐子，斗蛐蛐也是一种民俗文化，是农耕社会农民庆丰收的习俗。铁成老师讲起来如数家珍，他对民间传统如此热爱，让我肃然起敬。

　　铁成老师对生命同样充满了无限爱怜。他对患有先天性智力障碍的儿子不离不弃，已成为“慈悲为怀”的典范。难以忘记的是去他家的那天，儿子也为大家演奏了鼓乐，我望着铁成老师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儿子的眼神，说不出的辛酸胀满了胸膛，他又让我高山仰止。

　　想起他去世那阵子网上有很多悼念铁成老师的视频，既有很熟悉的濮存昕兄的发言，也有不认识的张宝林先生的文章，特别是张宝林先生的文章深深地打动了我，记得文章里说：

　　有一次我去他家谈事，一进门，他就很伤感地说，我的小狗今儿早上不在了。接着详细叙述小家伙生命的最后艰难挣扎的过程。他把食物打碎，或嚼烂喂它，它都无法吞咽。那晚他出门，回来较晚，小家伙没有睡觉，而是趴在他常坐的沙发边陪着他。第二天早晨，小家伙已不在了。他的老伴说，昨晚，它自己到外面转了一圈，然后又在沙发前转了一圈，就走开了。现在才知道那是在向主人告别。

　　那段时间，他一直忙活着想找一块木料，为这个小生命安葬。铁成老师对生命总是有着深深的敬畏和爱怜。张宝林的文章最后说：“这样的一个人走了，他让人怀想不已。”最后这句话，让我很伤感。  （摘自10月24日《人民政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