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朋友邀请,前往唐宋八大家之一柳宗元被贬湖南十年之久的永州参观学习。永州另外一个名人是草圣怀素。今天不提文人,就谈谈永州府的柑橘吧。4月下旬,我品尝到了主人小袁热情递上的金黄沃柑和“耙耙柑”。实际上,湘南人常把柑和橘混为一谈,因味道差不多,都是清香甘甜,而且后者味似橘,却形似小柚,皮质不紧密,比一般橙和橘皮好剥多了。小袁告诉我,两种柑橘都是他刚从果园里摘下来的。这使我这个知青园艺工(曾主栽培苹果和葡萄的老园林工人)大吃一惊,“真的吗?”忙拿起这大小两种水果,以“专家内行”的眼光来回察看:果柄的切口均是剪刀剪切,茬口光洁,绿而不萎,旁边竟还留有青青的绿叶。我仍不相信,因为深信柑橘和苹果一样都是春花秋实。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小袁领我们前往果园。春夏之交天气不冷不热,艳阳高照惠风和畅。一行人爬上丘陵地貌的高岭,放眼看去,果树一行行一排排如郁郁葱葱的碧龙,遥接蓝天白云,40岁出头的女场长已种植柑橘18年了,掌管着这里1500多亩橘园。脚踏的这块丘陵地,土质偏红呈酸性,很适宜柑橘的成长。
除了沃柑,橘园还主栽其他五六个品种。这些橘树树冠并不高大,其行距(1.6米)、株距(1.4米)比起北方苹果的行距(8到10米)、株距(4到6米)要小不少,真是江南的“小家碧玉”了。如今橘园已全部矮冠化,株株不到两米高的橘树挂满了金黄的橘子,显然,在园艺工多年的修剪整形下,控制了上下里外树枝的发展,达到了立体化效果,是最理想状态。再仔细看那些黄澄澄的丰硕果子,已开满了五瓣的银色小花,花朵比幽香名贵的桂花大些,闻一闻,清香扑鼻。我放下剪刀就品尝,果汁剎时盈满唇内齿腔。
这种花期较晚的品种,难得遇见。耙耙柑也在园中,只不过是刚刚采摘完,仅剩几株,我提剪快步直剪下这种形状似柑果瓣又像橘的佳果。4月底的花能把长成的果实坚持到来年的春夏交替时再采摘,盖因南方的气温和风霜远没有北方的凛冽,也无霜冻和大雪的担忧。站在高地,放眼华南大地,脑海中浮现出其他产橘的大省市,如广东、广西、海南、福建、浙江、湖南、湖北、重庆、江西等,甚至云贵等地都产柑橘。我知道陕西也有,曾吃过四弟季飞当知青时从汉中安康地区捎来的甜橘,但比起这些,感觉差远了。此橘当然是经纬度合适,气候温度较为潮湿,就在此地方开花结果了。世界上我跑的地方不多,但是在零下40多度的韩国,竟神奇地也能吃到当地产的橘子,产地是旅游胜地济州岛。我还有幸三次去过祖国的宝岛台湾,拜访过阿里山。我在阿里山和果农以及卖水果的主人交谈,知道我所说的长江南北最著名的苹果和柑橘在阿里山也有栽培。当然喜温爱阳的柑橘在阿里山的山麓上,其土壤层较厚,生长也比较好。我买了一斤,尝了一个,味道酸甜适中,糖度偏低,感觉糖友也可以吃点了。
说起来,永州这位文学宗师柳宗元,不但亲自品尝了无数永州橘子,还在永州亲自种下了柑树200株,千古名篇《柳州城西北隅种柑树》,就是这位唐宋大家去世前最后写的诗作,原诗为:
手种黄柑二百株,春来新叶遍城隅。方同楚客怜皇树,不学荆州利木奴。几岁开花闻喷雪,何人摘实见垂珠?若教坐待成林日,滋味还堪养老夫。
柳宗元被贬官下放到湘东永州十年,诗人以柑橘树自比,虽然仕途遇挫,但精神矍铄,乐观豁达的生活方式让我们敬佩。离开永州市,仿佛感觉这些柑橘还生长在我的身边,累累硕果,随手可摘。
(摘自6月16日《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