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武被俘

　　1948年7月，粟裕在豫东战役前线指挥所

　　第9纵队73团突破济南内城东南角

　　难得的契机

　　1947年3月12日，杜鲁门致国会咨文公然提出，以“遏制共产主义”为国家意识形态和对外政策指导思想。“杜鲁门主义”的出台，标志着以美苏为首的两大阵营之间的“冷战”正式开始。

　　1948年夏，美苏第一次冷战高潮在美苏英法共同占领的德国爆发。6月18日，美英法三国颁布改革德国货币制度法令。19日，苏联向美英法提出抗议并发表声明，决定对西方国家进入柏林通道实施交通管制。21日，美英法在柏林西部占领区发行B记号德国马克。22日，苏联在柏林东部占领区发行新的D记号马克，24日封闭所有通往柏林的公路、铁路、水路交通，停止向西柏林供应电力和煤炭，只保留从西德往柏林三条空中走廊通道。29日起，美国派飞机向柏林大规模空运粮食及日用品，一年间空运货物211万吨，同时对苏占区缺乏的钢和煤焦及电力实行反封锁。西柏林币改引发的苏美封锁与反制，史称“第一次柏林危机”。

　　东边日出西边雨。苏联担心中国革命导致美国出兵干涉，把自己卷进去引发新的世界大战，故持消极态度；而第一次柏林危机令美国无暇东顾，无意间开启了东亚转危为机的窗口，也为粟裕兵团迟出江南加入中原作战，进而破解中原僵局提供了难得契机。

　　“这只是让你们多损失一个师而已！”

　　1948年4月，济南周围600里已被华野32万大军控制，济南守军连同可能北援之敌仅28万人，我军在华东战场总兵力首次超过国民党军。夺取坚固设防的济南使华东解放区连片并将渡江南进通道前推至黄淮，是歼敌江北第二步行动的必然选择。

　　济南孤悬鲁中，国民党第二绥靖区司令王耀武危机感日深。5月15日，王耀武飞南京晋见蒋介石，建议放弃济南退守兖州，向徐州守军靠拢。蒋介石坚决否定了此议。美国顾问团团长巴大维也告诫蒋介石，“靠单纯防御对付解放军，没有任何意义”，主张撤出济南，集中兵力固守徐州。但蒋认为，保济南可避免华东华北“匪区”连片，不使驻青岛美海军孤立影响美援。南京国防部还天真地提出，只需再增一个师，就可守住济南。巴大维反唇相讥：“这只是让你们多损失一个师而已！”

　　7月14日，毛泽东致电刘陈邓并告粟裕等人：“拟令许谭于攻克兖济后，休息两星期，即向济南攻击，迫使邱黄两兵团分兵北援（敌非北援不可）。此时，你们则寻敌一部攻击。”（兖济，指山东兖州和济宁）此后两天，中央军委连发七电要求10天内夺取济南，“于10月间南下配合粟陈、韦吉打几个大仗，争取于冬春夺取徐州。”[韦吉，指韦国清、吉洛（姬鹏飞）]

　　粟裕深知，攻打济南之战攸关战略全局。16日，他与谭震林等致电中央军委：“建议许谭与我们争取时间休整一个月，尔后协力攻打济南，并同时打援”，“求歼邱兵团之大部或全部”，则战局可能迅速南移，“今冬攻占徐州之计划似有极大可能”。中央军委发电，同意华野集全军之力攻济及打援。

　　统一思想有了定盘星

　　8月上旬，粟裕率华野指挥机关由豫皖苏至兖州与谭震林会合，在曲阜共同主持华野前委扩大会，研究作战部署。

　　毛泽东26日致电华野，提出必须预先估计在援敌距离尚远之时攻克济南、在援敌距离已近之时攻克济南、在援敌距离已近之时尚未攻克济南三种可能情况。要求首先争取第一种，其次争取第二种，在第三种情况下，即应由以攻城为主改为以打援为主，在打胜援敌后再攻城。要求攻城和阻援打援集团均应留出必要的预备兵力，特别是阻援打援集团应留出强大预备兵力。

　　华野曲阜筹兵，许世友正在病中。毛泽东指示粟裕、谭震林：“此次攻济是一次严重作战，请考虑在许世友同志身体许可情况下请他回来担任攻城主要指挥员，王建安同志辅之。因王初到东兵团，不如许之熟悉情况。”

　　许世友尚未披挂上阵，宋时轮又在曲阜会议上公然顶撞粟裕，提出不补充枪弹，十纵不参加攻济！“排炮不动，必是十纵。”阻击铁军，十纵损枪折弹，是1947年为配合刘邓挺进中原，在无险可据的梁山绝地死守，为敌两面夹击，被压缩到黄河与东平湖间狭窄地带，为摆脱险境，宋时轮未及请示便撤军到黄河以北，遭敌攻击损失上千人。毛泽东驰电要求严肃处理宋时轮。大战在即，陈毅、粟裕想待宋时轮回来弄准情况再处理，只在总结会上对其作了批评。宋时轮颜面受损，摔门而去，抗命不肯出任西集团攻城总指挥。毛泽东得知宋时轮临战撂挑子，即令华野给予其撤职处分。陈毅、粟裕感到，战功卓著的宋时轮是主攻济南的不二人选，遂联名致电毛泽东解释说，临阵换将对军心士气影响大，建议宋时轮暂留任。宋时轮看到华野对上电报后痛责己过，全力备战。

　　攻济与打援哪个是重点？兵力如何分配？在曲阜作战会议上，各路战役指挥员各抒己见，互有交锋。8月28日，毛泽东复电粟裕：

　　……在此种形势下同意你的意见，第一阶段以足够攻占机场及吸引援敌之力量（两至三个纵队）用于攻城，其余全部用于打援。

　　统一思想有了定盘星，曲阜作战会议29日确定，以攻占济南为主要目标，攻城集团兵力14万，占总兵力44%，由许世友、谭震林、王建安指挥；阻援打援集团兵力18万，占总兵力56%，由粟裕统一指挥。

　　蒋介石“自觉无颜立世矣”

　　1948年9月24日黎明，三、九、十、十三纵逼近大明湖畔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上午11时，王耀武命绥靖区参谋长罗辛理全权指挥，自己带卫士从坑道出城逃逸。此前，济南市公安局呈请处决在押的200多名中共党员。王耀武挥笔涂掉批件上“密裁”二字，批示连同被俘解放军伤员“全部放走”。

　　济南告急后，邱清泉援军日进十几里，济南失守才到鲁西南成武、曹县，旋缩回徐州、商丘。黄百韬、李弥兵团尚在集结中。

　　济南战役胜利结束，全歼守敌10.4万多人，生俘王耀武等高级将领23人。中共中央29日致华东军区和华野电指出，济南战役“是两年多革命战争发展中给予敌人的最严重的打击之一”。毛泽东为新华社《庆祝济南解放》社论题目加上“的伟大胜利”五字。

　　蒋介石日记自述，“三夜来未得安眠”，“济南失陷，对外对内关系太大，有损于政府威信莫甚”，“自觉无颜立世矣”。　　　　（摘自《当代》2025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