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险的间谍:多面特工与大国的核竞赛》 [英]弗兰克·克洛斯著 朱邦芊译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2年12月出版
这是关于德裔物理学家克劳斯·福克斯的故事,讲述了他由科学家、间谍、普通人三重身份交织而成的复杂人生。文质彬彬的福克斯何以会被称为“最危险的间谍”?他最终又因何而暴露了身份?牛津大学理论物理学荣休教授弗兰克·克洛斯以战前的纳粹德国、第二次世界大战和随后的冷战为背景,追溯了英国核计划中的重要人物鲁道夫·派尔斯如何将福克斯带入他的家庭和实验室,最终却遭到背叛的故事。
1907年,鲁道夫·派尔斯出生于柏林,母亲在他14岁那年过世了,鳏夫父亲是AEG电缆工厂的负责人,父亲的职业唤起了年轻的鲁道夫对机械、铁路和无线电的痴迷。起初,他想成为工程师,但父亲说他视力不够好,派尔斯就成了一名物理学家,并且部分由于历史和地理的巧合,他还促成了原子时代的到来。
1925年,他就读于柏林的洪堡大学,上过瓦尔特·能斯脱的课,在派尔斯的印象中,能斯脱是位“伟大的物理学家,个头不高,更不谦逊”。对于这个年轻的学生来说,他的故乡柏林是个“振奋人心的地方,学术气氛浓厚,到处都是剧院、夜总会,还有想象得到的一切主题的讲座”,但他在入学两个学期之后渐生离意。当时,理论物理学界最伟大的教师是慕尼黑的阿诺德·佐默费尔德,所以派尔斯转学去了那里。派尔斯不但去对了地方,所选的时机也是出奇地好。他抵达时,恰逢一场科学革命正如火如荼。
250年来,牛顿的运动和引力定律成功地描述了行星、月球和落地的苹果等物体的运动,从未失败;但应用到诸如原子等极其微小的物体上,它们就毫无意义了。但直到1926年量子力学出现之后,前进的方向才露出端倪。量子力学实际上把牛顿的运动定律扩展到了原子的领域。当年派尔斯到达慕尼黑时,“所有的人都在研究”这种新的理论。
如此一来,派尔斯就在最佳的时机开始了他的理论物理学家生涯,阿诺德·佐默费尔德正是理想的导师。佐默费尔德的教学技巧是如今的标准做法:给新手设置一个挑战,最好是学界迄今尚未解决的问题。为此,他鼓励派尔斯去研究量子力学如何影响金属的导电性。派尔斯开始了这项工作,但在1928年春,佐默费尔德离开去美国待了一年,派尔斯听从他的建议去了莱比锡。佐默费尔德指引派尔斯进入了量子的世界,如今在莱比锡,这位年轻的理论家可以和这门新物理学的奠基人之一、德国的科学巨人维尔纳·海森堡一起工作。
此前一年,海森堡发表了以他的姓氏命名的“测不准原理”,如今这一原理被公认为量子力学的核心。海森堡的定律决定了原子、原子核以及各种粒子——电子、质子和中子——的运动表现,它们构成了一切物质的起源。在海森堡的帮助下,派尔斯加深了对量子物理的理解。尽管海森堡以其聪明才智创建了这个学科,但到1929年,他最伟大的贡献都已成为过去。那年春天,派尔斯再次动身,这次去了苏黎世,愈发接近这个仍属新领域的活动中心了。苏黎世的明星是“不相容原理”之父、奥地利人沃尔夫冈·泡利,该理论认为,电子就像布谷鸟一样,同一个量子鸟窝只能被一个电子所占据。如今,人们认为泡利的“不相容原理”是原子结构的关键所在,也是元素周期表的基础,以及物质世界所有结构和形式的量子力学顶点。1945年,泡利因这个见解获得了诺贝尔奖。然而在1929年,他的原理仍属大胆的假设。
泡利以其才华闻名于世,既因为他是个物理学家,也因为他的尖酸刻薄——只要他认为不够完美,就毫不留情地痛下针砭。泡利认为某个理论家的思想不值一提,就斥之为“连错误都算不上”,他的这一态度令人无比难堪。泡利还曾毁了另一个学界小明星的名声,称他“如此年轻,却已这般籍籍无名”。泡利很快便认为年轻的派尔斯和自己不相上下——这实际上是一种赞美,或许也最清晰地证明了23岁的派尔斯已经树立了国际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