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9年,乔羽先生回乡参加“中国文化遗产日”特别节目录制
2009年的端午节,继德一大早打来电话,相约同去看望乔老爷。知道乔老爷回乡的消息,我也很想他,只是觉得,老人千里迢迢来到故里,真的不好当天就去叨扰,想改在第二天。继德电话里却催促说:“别等明天了,乔老爷也想你了,在北京念叨最多的也是你。”
这真的对不起老人家。数年间工作忙些,北京去得少了,只在乔老爷回济宁时才去拜望。继德为写《乔羽传》几年中数次去了北京。筹划此书时,他约我做责任编辑。
还是听了继德电话安排。乔老爷要出席市里的晚宴,我们不宜去太早。说好晚9点在酒店门厅碰面。我决定早早陪家人晚饭,然后赶去约见。这时,13岁的女儿果果真诚提问,“爸爸,我能去见乔爷爷吗?”
我突然觉得,我不能忽视一个孩子的郑重,一个像我和许多人一样,听着唱着乔羽的歌长大的孩子。乔羽,不仅是一代人的乔羽,也不仅是济宁的、山东的乔羽……
我们来到香港大厦的10楼,见一个房间的门敞开着,闻声走出一人,正是乔老爷的长子,高大帅气的乔鲸。樊云松也在,他父亲是乔老爷的外甥樊运琪,一位德艺双馨的画家。
来到隔壁房间,门依然是敞开的,客厅里偌大的沙发上,是那个熟悉的背影。越过猩红的地毯,我们悄悄出现在乔老爷面前。
还是那一双炯炯有神的,永远亲切注视的眼睛,瞬间慈祥闪过,是让晚辈永久温暖的笑容。手拉手促膝而坐,仿佛来到“永远的家”。
用所有和家人一样的开场白,开始了我们的畅谈,牵挂与乡情,很快把一间清静的房子暖热。我把陌生的小果果介绍给老人,这孩子先深施一礼,清脆问候一声“乔爷爷好”,才迎上前去和老人握手。
“噢,好,好,你好。”乔老爷高兴地拍拍大沙发,“坐吧,坐这里。”又照看我们坐下。
老人指着茶几上的水果对果果说:“你看看喜欢吃哪个,嗯——”老人选中了火龙果,说:“把这个切开吃。”果果有些不好意思了。老人就笑,“喜欢哪个就吃哪个。”
想起第一次采访乔老爷时,我刚过20岁,也是这样被他当作邻家孩子照看的。采访的后半截,乔老爷切了西瓜,见我自己不拿,就端了送到我手上,我们一边吃一边继续采访。在老人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
按照家乡的规矩,晚辈要先给老人敬烟、倒茶的,而今天的主人,依然沿用了家乡的习俗。20多年了,每次的畅谈都是从第一支烟开始的;而每次的话题,都像是在老家济宁,我的长辈、街坊的府上,我们从济宁说到北京,从中国扯到世界。
慈祥的老人,让世界温润而美好。也是从第一次采访乔羽开始,我知道了,采访世界级名人是用不着提问单的。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引领你走进你那张纸片上没有的时间与空间。
1986年我第一次采访乔羽,他的外孙女孙迁悄悄地对我说,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乔院长、乔老,“你就叫我乔羽”,她模仿着姥爷的神情。这足以让一个“娃娃记者”惶恐,然而,这就是真实的乔羽。
(摘自6月23日《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