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多是个“好演员”

作家文摘 2025年02月04日

  据汪曾祺回忆,在西南联大读书时,闻一多先后开过三门课:楚辞、唐诗和古代神话。上楚辞班时,“闻先生点燃烟斗,我们能抽烟的也点着了烟(闻先生的课可以抽烟的)”。接着,他打开笔记,开讲:“痛饮酒,熟读《离骚》,乃可以为名士。”

  比较起来,学者郑临川的回忆就生动多了。他说,闻一多讲唐诗时,上课前“长衫布履,手提一只褪了色的旧布袋,目光炯炯地走进教堂,端了一张空着的木椅坐下来,然后把布袋挂在椅背上,从容掏出那只似乎是自己用竹根雕制成的小烟斗,装上烟丝,静静地抽着休息”,“上课铃一响,就立刻收拾好烟斗,从口袋里抽出讲稿,温文地打开,开始了妙语如珠的课堂教学。那美髯飘拂的丰姿,恰似一座神采奕奕的绝妙的诗人艺术塑像,特别是讲到得意处而掀髯大笑的时候,那光景更动人了”。

  在汪曾祺的记忆里,听闻一多楚辞课的人不多,但并不是所有的课都冷清,他也有非常“叫座”的课,比如古代神话课。据说,不单是中文系的、文学院的学生来听讲,连理学院、工学院的同学也来听,而工学院在拓东路,文学院在大西门,两地相距不近,但好多人为了听这一堂课,“穿过整整一座昆明城”。课如此吸引人,定然少不了闻一多的“卖力”。他用整张的毛边纸画出伏羲、女娲的各种画像,用按钉钉在黑板上,口讲指画,有声有色,条理严密,文采斐然,高低抑扬,引人入胜。

  伏羲女娲,本来是相当枯燥的课题,但听他讲课“让人感到一种美,思想的美,逻辑的美,才华的美”,听这样的课,自然“穿一座城,也值得”。郑临川提到,闻先生讲课时,“不是照念讲稿,而是像进入了角色的演员,通过熟练生动的台词,把剧中人物活生生地展现在观众面前,语言是那么精炼、形象而又富于诗意”。 汪曾祺评论到位,他说“闻先生是一个好演员”。   (摘自1月17日《现代家庭报》 付振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