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救国的女子体育观

作家文摘 2025年03月04日

  《运动场内外:近代江南的女子体育(1895- 1937)》

  游鉴明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5年1月

  本书以近代江南女子体育为研究对象,透过当时的报刊、调查、广告、口述等材料,将近代中国学校、政府、媒体、社会如何看待及试图改造女性身体的历史做了梳理。作者从性别视角出发,用女子体育史、运动史勾连近代中国史,审视近代江南女子体育与国家、民族、社会文化的关系。

  

  “五四”前后到1937年间,在到处洋溢着的救国的呼声下,“体育救国”这个名词,和当时的“跳舞救国”“明星救国”“航空救国”这类名词一样,成为摩登新名词;在本质上,“体育救国”承袭了“保国强种”的概念,呼吁民众锻炼强健的身体以挽救中国。

  “新妇女”“新女性”与“摩登女性”的出现

  “国民之母”“女国民”这类词原本是从“救亡图存”的民族意识中衍生而出的。尽管民族主义在1920年代和1930年代持续发酵,“五四”前后知识界开启的新文化运动,却是从多重文化去启蒙思想的。因此,具政治意义的“女国民”,逐渐被新的女性形象取代,“新妇女”“新女性”“摩登女性”这些名词踵继出现,以“妇女”为名的杂志也充斥出版界,明显体现女性形象走向缤纷多元。

  “新妇女”所指的是有能力、有思想的独立自主女性,正呼应了新文化运动时期尊重“个人独立自主之人格,勿为他人附属品”的论调。较晚登场的“新女性”“摩登女性”,虽然人们对其有正反两面的评价,但多数人仍把她们放在追求个性解放的层面看待。不管“新妇女”“新女性”还是“摩登女性”,全是时代的产物,在新文化运动的思想启蒙下,成为自主、自动、自觉和自决的人,是这项运动的主旋律。不过,1924年之后,“反帝国主义”“反军阀”声浪的高涨,使“新妇女”“新女性”“摩登女性”的角色不只要表现个体,还必须融入国家民族这个大群体中。

  事实上,1919年5月7日,在为响应“五四”运动而成立的“北京女学界联合会”揭开了这时期知识女性投入爱国运动的序幕后,在接踵而至的各种政治事件中,女性都不曾缺席,国民党或共产党的组织中也不乏女性身影。不可否认地,“五四”新文化运动把女性当“人”的舆论,让“新妇女”“新女性”“摩登女性”从论述中走出,以实际行动参与救国工程。

  从“保国强种”到“体育救国”

  1922年,北洋政府颁布学校系统改革令,教育体制进入崭新阶段,学校教育由模仿日本改为模仿美国,体育课程也较过去多样,不仅授课时数增加,课程内容也不再以呆板的体操或兵操为主,而是加入田径、球类等活泼的运动项目。同一时期,美国体育专家麦克乐及我国留美的体育学者,先后引进美国的自然体育理论,提出“体育即生活”的口号,军事化的体育教学方式不再引起他们的兴趣。清末以来展开的各种运动会项目,也在此时有新的变化,运动场上的主戏是田径、球类等竞技运动,而不是讲求整齐划一的体操表演。女学生的体能训练目标则从成为“国民之母”“女国民”,转为成为具有运动长才的“新妇女”“新女性”或“摩登女性”。

  1928年,国民政府召开的第一次全国教育会议,揭橥体育与军事教育政策,接着又先后颁布法令,强化这项政策;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为了加强民族意识,通过体育课程来保家卫国的观念的热度再度升高。

  在国民政府和体育界人士的桴鼓相应下,体育军事化和体育救国的论调广为流传。全国瞩目的全国运动会,也不断借由开幕演讲,标举体育与复兴民族的关系。影响所及,清末民初以“保国强种”“国民之母”倡导的女子体育理念,继续被沿用。

  值得注意的是,当“体育救国”一类的语词广泛流行时,许多论者强调的是女子体育能复兴民族或是救国的一面,而不再过度着眼于“强种”的观念。从1936年《中华女中校刊》举办的《我之救国谈》《国难期中之妇女》征文中普遍看到,女学生认为在无分男女的抗日号召下,女学生应借由体育达成救国的心志。《闲话妇女:妇女健康美的养成》一文的文末也写着:

  在此祖国风云紧急的当儿,我们要求生存,必须振起精神,冲过此狂风暴浪,挽祖国于狂澜,拯民族于虎口,这都是我们中华同胞每个人都应负着的责任。但担负这种责任的力量,就是健康。换言之,就是我们有了强健的体格,健全的精神,健全的智慧,才能担负起这救国的责任!妇女同胞们,可不努力吗!

  体育专家萧忠国在《提倡女子体育与中华民族之复兴》一文中,甚至表明女子体育不但有利于民族复兴,而且远较空谈女子解放或自由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