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超麟佐证中共四大会址

作家文摘 2025年03月18日 ·郑晓方·

  在中共四大纪念馆展厅里,有一块展示区专门展示“寻找四大会址”的板块,这个板块多次提及我的爷爷郑超麟。其中有一张1984年5月7日实地考证中共四大会址的照片(见图):爷爷双手紧握拐杖站在铁路边。展区的一面墙上印制着选自爷爷《怀旧集》中一段关于中共四大的文字:

  会址是新租来的一幢三层楼石库门房子,地点在上海去吴淞的铁路旁边,当时是“中国地界”,但距越界筑路的北四川路不远,通过川公路可以到北四川路。

  这一展区,真实反映了寻找中共四大会址的过程,也肯定了爷爷在寻找中共四大会址时所起的作用。

  中共四大会址曾被误定

  1924年9月底,爷爷从莫斯科东方大学回国,在中央宣传部工作。1980年,作家楼适夷出差来上海顺便看望爷爷,在送楼适夷出门时,他用带着余姚口音的普通话跟我说:“我第一次看见你爷爷的时候,他给我们上党课。那时他刚从国外回来,西装笔挺,风度翩翩,一条怀表链子挂在口袋上。”中共四大召开时,爷爷住在静安寺附近的哈同路(今铜仁路)民厚里。上海代表每天回家里住,外地代表则住在会场三楼,代表们都从会场的后门出入。

  在20世纪80年代间,爷爷为了寻找和确定中共四大会址,只要有关中共四大会址的新发现、新资料,他就及时写信给时在上海博物馆工作的夏顺奎。1984年5月7日下午,爷爷由夏顺奎和虹口区党史办应云龙等四位同志陪同,实地考察会址。到了那边爷爷才发现,原来的房子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排新公房。在反复考察后,他站在原地拍了一张照片。那天回到家,爷爷失望地说,中共四大会址被日本人轰炸了,房子没有了。

  1984年5月19日爷爷写信给夏顺奎:

  我打听到《解放军画报》那个地址的来源,原来是徐梅坤说的,一位党史工作者姜华宣根据他们所说写成文章,初次宣布了横浜路6号的地址,然后以讹传讹。我猜想得不错,一定是1924年参加过全体党员大会的人误将这个地址当作四大地址的。徐梅坤未曾参加四大,但他参加了全体党员大会,回忆时就把横浜路6号当作四大会址了,《解放军画报》没有别的资料来源。

  原来中共四大会址在20世纪80年代初曾被误定为“横浜路6号”。

  “我记得很清楚”

  1988年7月23日,爷爷最后一次写信给夏顺奎:

  最近出版的《上海党史研究通讯》第五期,您看到了吗?其中有一关于四大会址的文章,涉及您和我。

  想不到竟有四个新的资料证实了我的说法,尤其朱凤莲老太的证言更可宝贵;那里果真有三层楼的石库门房屋。

  文章作者的分析是对的:那是假三层楼。从外面看,同普通二层楼石库门房屋没有分别,但内部有第三层楼。我可以证实这个分析。我常到三楼上代表住处去谈天,至今犹记得朝东一面(即前门一面)没有窗子,只朝西一面有窗子。此次读了文章,我才勾起这个记忆。

  顺便告诉您我的新发现。那天您和我找到四川北路海伦路上时,我面对着那一排五六间石库门临黑臭浜水的房子时,觉得很熟悉,似乎来过多次的。以后渐渐想起,才确定这里是我们五卅以前办的一个小学的旧址。从我1924年9月回国到1925年春,我们曾借这个小学的一个大课堂召开了五六次全上海党员大会。那时做了一次运动,都要召开全体党员大会来做总结,表彰几个人,处分几个人。也有一次纯为学习召开大会的,瞿秋白在会上做社会主义史的报告。会议都是地委书记庄文恭主持的,陈独秀也都出席讲话。

  也是因为夏顺奎的热心考证,最后确定了中共四大会址在“东宝兴路254弄28支弄8号”。1987年11月17日,上海市人民政府在中共四大遗址处立碑纪念。

  1997年夏天爷爷在接受录像采访时,当来访者问为什么能确定中共四大会址时,爷爷回答说: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负责人告诉我们,有几条出路。如果发生意外,我们要逃走的话,沿着铁路向东走可以到宝兴路,宝兴路一边可以通闸北,一边通北四川路(1945年更名为四川北路);向西走可以通虬江路,还可以到北站;不到虬江路还有一条很小的路,叫川公路。我去找四大会址的那天,川公路还通的。会议期间,我每天乘有轨电车到北四川路横浜桥下车,沿着川公路走不远,有一条弄堂进去。那天下午(1984年5月7日)我们走到会场弄堂进门,一看那个房子完全变样了,原来两三排房子完全没有了,围墙把现在新房子同铁路分开了,没有办法进去。我完全可以肯定这个会址,一点疑问都没有。

  中共四大记录员和向导

  当年爷爷以中共四大记录员和向导身份参与了大会全过程。现在中共四大纪念馆二楼布置的中共四大会场,也是根据爷爷回忆布置的:会场设在二楼,布置成学校课堂的样子,有黑板,有讲台,有课桌课椅,而且每人有英文课本,楼梯口装有拉铃,一有意外,就通知楼上,就说这里是英文补习课堂。

  1980年1月,爷爷到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作报告《四大的经过和意义》。他说:“我是这次大会的记录人,自始至终参加了大会。今天,出席的代表还有人活着,列席的同志也有人活着,但即使他们写材料也不会比我更详细。” 

  (摘自《上海滩》2025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