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高中时,我读到钱君匋(见图)先生的诗集《冰壶韵墨》,到了大学,方渐次明晰,先生乃驰骋现当代文、艺两坛之巨擘。
编《名人雅趣》时,我赴上海造访先生,探问先生此生雅趣几何?他说道:“我从事的每一项工作,都是雅趣呀!”可不嘛,书籍装帧、编刊创社、写诗作赋、金石书法、挥洒丹青、抚琴谱曲、集宝收藏……哪一项不是雅趣呢?
我问,这其中可有最为得意之事?他沉吟片刻,道:“我为鲁迅先生的《十月》《死魂灵》《艺术论》等多部大作设计过封面和装帧,有天,先生邀我小酌,我俩把着锡壶老酒,聊起民族风格与时代的关系;还聊到世风、文人与风骨,先生之见地深刻而博远,对我的一生影响很大。”
“你与什么人交集,就会产生什么样的向往;你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会有什么样的雅趣。”先生如是说。
他尊崇鲁迅,跟随恩师丰子恺,交际的有李叔同、黄宾虹、沈尹默、陈望道、于右任、吴昌硕、刘海粟、齐白石、沈迈士、吴湖帆、王个簃,以及茅盾、郭沫若、郁达夫、叶恭绰、陈巨来等一众民族文化大咖,他们的意趣都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他。
谈及沧桑过往,先生津津乐道的是章锡琛先生及其开办的开明书店。1927年8月,先生走进上海宝山路宝山里六十号这家书店,在此,先生劳作七载,此间,他结识了丰子恺、赵景深、郑振铎、夏丏尊、叶圣陶、沈雁冰、章克标、方光焘、周予同等杰出的文化人。
于开明二楼,他为三十多位作家的作品设计过封面,包括鲁迅、赵景深、丰子恺、章锡琛、沈雁冰、顾均正、胡愈之、陈万里、黎锦明,以及柔石、胡也频、刘半农、巴金、周作人、曹禺;还有郁达夫、陈望道、汪静之、陈则恭、谢六逸、索非等巨擘精英。
先生告诉我,开明书店是个暖心而有趣的同道之家。店里有个每周一次的雅集,名曰“开明酒会”,即忙碌之后,大家聚在一起小酌,既消解埋头纸墨的疲惫,更借把酒之机聊创编之事。人们借着酒兴,许多的好创意就是伴着酒香而生。
那次上海之行,收获颇丰。先生拨冗为《名人雅趣》赐《酒》之大作一篇,为该书增添许多光彩。 (摘自4月29日《天津日报》)